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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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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點半左右, 葉翹綠擡表看了時間, “袁總,我先回家啦。”

袁總喝得滿面通紅, 半個身子靠過來, 重心不穩,又控制不住。“葉工不再玩玩啊?”

崔工接話說:“袁總, 我們明天還要上班。”

譚海滔望著越來越往葉翹綠靠近的袁總, 心中警鈴大作。葉總交代過,工作匯報的要求是巨細無遺。

眼前這一幕可不好匯報啊。

他欲要開聲,卻見葉翹綠閃過了袁總壯碩的上半身。

袁總一頭磕到了沙發背。

葉翹綠微訝:“袁總喝醉了啊。”

趙進強慌忙扶起袁總。

譚海滔說道:“葉工, 崔工,我送你們回去吧。”

於是, 葉翹綠和崔工趁亂走人。

走出電梯, 地下車庫炎熱窒悶的氣流撲面而來。汽車輪胎的摩地聲,尾氣的味道,刺激著葉翹綠的聽覺和味覺。

崔工解解衣領, 打了個酒嗝。“袁總的酒太烈了,我喝了半杯都上頭。”

譚海滔笑笑,“袁總珍藏多年的寶貝,能不烈嘛。”

葉翹綠全程沒有沾酒。

袁總來勸酒, 孫工來勸酒,李力平不懷好意來勸。她都拒絕,就直接一句,“我不喝酒。”什麽借口理由一概沒有。

喝高了的袁總聽著有些來氣。

譚海滔和崔工連忙出來給她擋。

譚海滔要開車, 以茶代酒過關了。

崔工倒是喝了好幾杯,這會兒頭暈著。

沿著車道走,葉翹綠一路觀察。發現墻根有大片的水漬。“這是滲水了吧?”

“對。”譚海滔回道,“地下水位高,外墻經常滲漏。這片區域都這樣。”

“一品林溪的水位也高吧?”

“我跟趙進強交代過了,防潮防水一定要做好。”譚海滔停下腳步,“我車子在這。”

上了車,譚海滔預估了下行車路線,“先送崔工吧。”

車子一出地面,葉翹綠就開了一側的窗戶。

微風吹進來,車上的酒氣散了些。

她轉頭。

崔工頭歪在靠背上,眉頭皺得很緊。

她想起了剛才葉徑離去前的情景。“崔工,我去便利店給你買杯熱飲吧。”這句話她本來想和葉徑說的,可是沒來得及。

崔工睜開眼,扯起笑,“不用,酒醒了就好。”

她懊惱,“早知道不來唱歌了。”

“沒這事。再說了,我也喜歡唱。”崔工再度閉上眼,“我休息休息。”

她便不再擾他。

崔工住的地方離得近,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。

車上只餘兩人時,譚海滔開口打破了先前沈默的氣氛,“葉工是住H大?”

“對,你送我到西門就行了。”

“沒事,送近點吧。”譚海滔熟練地轉著方向盤,“幸好你沒喝袁總的酒。高度數白酒,女生受不住的。看我們葉總都喝得中途走人了。”

葉翹綠連忙問道,“他怎麽樣?醉得嚴重嗎?”

譚海滔在後視鏡裏看她的表情,“沒大礙。”

“那腦袋的傷呢?”

“那個葉總沒說。”他看葉徑走的時候挺有精神,不像暈眩的人。

“噢……”

譚海滔猶豫著想問她和葉徑的關系,但卻不妥。最終咽下去了。

他將葉翹綠送至樓下。

車子掉頭時,譚海滔忽然看到前方一輛白色奧迪A7停在路邊。

他覺得那車牌號有些熟。

一時半會想不起來。

回到家,他一拍大腿。“那不是設計總監的專用車嘛!”

敢情他的接送工作還被上司親自盯著呢。

——

過了兩天,施與美說起葉徑頭暈的事。

葉翹綠便去小房間抱起那個枕頭,朝自己狠狠打三下。

不疼啊。

星期六上午,施與美做了豐盛的飯菜,裝進保溫桶,“小徑說懷念我的飯菜。他今天在公司加班,我中午給他送過去。我覺得,他的頭暈也許就是因為沒吃到住家菜。而且他是男性,也要補補腎。”

“天氣預報說有雷陣雨啊。”

“沒事,我打車過去。”

遷至新居之後,施與美在H大的市場新開了海鮮檔,請的還是以前那個小工。她是典型的家庭主婦。葉徑一個電話,她忙活了一上午,只為給兒子送午飯。

葉翹綠去陽臺望了望。

進林集團方向的天空暗沈沈的,估計會是大雨。

她想起公司的一位男同事,在某天起床時打個噴嚏,閃到了腰,住院三個月。

再回想葉徑蒼白的臉色,是不是她不小心打到某個穴位了?

還是去探望探望好了。

“媽媽,我給葉徑送過去吧。”

“也好。”心中惦記前幾天兒子和女兒的爭執,施與美說道:“這幾年,小徑一個人在外,有事只能自己扛,性格比較別扭,你多體諒體諒。你倆以前不是很要好麽。多聊聊,就沒事了。”

葉翹綠點頭。有媽媽這層關系在,她和葉徑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。她就豁達一些,當包容自閉兒吧。

行至半路,葉翹綠見到藥店,便去詢問頭暈藥。

店員問:“怎麽引起的頭暈,貧血嗎?”

“被打的。”

店員驚訝,“那要趕緊醫院啊!”

“醫生檢查過了,有點腦震蕩。”

“嚴重嗎?”

“這幾天經常頭暈。”葉翹綠覆述施與美的話。

店員推薦了一個藥片,“我建議還是去醫院好好檢查。頭部的問題不是小事啊。”

----

葉翹綠沒有來過進林集團,只去過一品林溪的項目部。

到了集團總部的大堂,她報上響當當的名號,“送外賣的,給設計部葉徑。”

前臺員微笑,“稍等。”她撥了電話。

陳書悅驚訝,“葉總在公司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負責的,沒叫外賣啊。”

前臺員委婉轉述。

葉翹綠望了眼下雨的天,這會兒出去肯定變成落湯雞。她慶幸自己存了葉徑的電話。

電話過去,那邊好久沒接。

大約過了十幾秒,終於接通了。

“餵。”葉徑的聲音比上次有中氣多了。

“葉徑,媽媽讓我給你送午飯。”葉翹綠不待他回話,就開始羅列菜單,“有牛肉、有鱸魚、還有炒菜心。”

“媽沒來?”他慵慵懶懶的。

“是啊,下大雨呢,你讓媽媽給你送飯。”葉翹綠看看保溫桶,補充說,“媽媽還給你買了鹵水鵝腎。她說以形補形!”

葉徑靜默了一會,“我下樓接你。”

幾分鐘過去,她突然發現,大堂裏的女性們都往一個方向,好幾個還泛起了紅暈。

葉翹綠有不好的預感,一轉頭。

果然,邪教教主白衫黑褲地走來。他的襯衣松了兩顆扣子,袖子卷上半截,肌肉線條若隱若現。

葉翹綠又想揍他了。

他不是還頭暈嗎,這樣妖氣四散是什麽情況?

她朝他舉起拳頭,目露兇光。

又是那天咬碎雞骨時的眼神,這讓葉徑收斂起來,“你吃午飯了嗎?”

“吃完才來的。”葉翹綠滿意他的表現。在她的震懾下,他還是有希望走回正道的。

“上去吧。”葉徑的調子降了下來,“外面還下雨,不好打車。”

她轉頭看門外,雨還在下,而且越來越大。

他漫不經心的,“我有一本臺灣田中央工作室的建築作品集,你要不要看看。”

她來勁了,立即答應:“好啊。”

設計部有三四個人在加班。聽見聲音,幾個員工擡了擡頭。

譚海滔吃了一驚,但也在意料之中。

葉翹綠對上他的視線,主動打招呼:“譚工好啊。”

“好,都好。”他低頭繼續幹自己的活。

葉翹綠打量完辦公室環境,和葉徑說:“你們果然是大公司啊,好闊綽的設計。”

“你公司規模如何?”他進了辦公室。

“不到三十人。”她跟著進去,把保溫桶放在桌上。

他掩了半道門。然後在沙發坐下,半靠著閉上眼。

葉翹綠趕緊掏出買的藥,“這是治療腦震蕩的藥,你等會吃一粒試試。”

他掀了眼皮,斜斜睇向她,“為我買的?”

“是啊,只有你腦震蕩。”她覺得他現在的神情不止走火入魔,更像是妖魔鬼魅中的帝王。

真想把他狂毆一頓。

她搓搓手,忍住了。

葉徑把建築作品集拿給她,打開保溫桶。

熱騰騰的飯菜,美味誘人。

兩人都沈默。

葉徑在吃飯。

葉翹綠靜靜地看書。看到一半,她擡起頭。

她猛然發現,不知何時,他原來松了兩顆的紐扣,不知什麽時候第三顆也解開了,衣襟半敞,從她的角度能隱約見到緊實的胸膛。

他伸手去夾菜時,衣襟隨著他的動作,開得更大。

葉翹綠突然往右側了側身子,再把頭低了低,甚至往右挪了挪。

他保持著夾菜的動作,輕聲詢問:“坐得不舒服?”

她搖搖頭,笑了。

她當然不能告訴他,剛剛調整角度,是為了偷窺他的右胸。因為衣襟的折度剛好,她見到了那力與美的肌理,以及小凸起。

如果能偷拍就更好了。

想當年,朱彩彩花了一百塊,買下鄒象騷包出格的高清照片當壁紙。

葉翹綠問,“葉徑的能賣多少?”

“你如果拍他的裸照給我,你下個月都不用充飯卡了,我的給你用。”朱彩彩豪氣雲天。

那時葉徑已經去了K市。葉翹綠再問:“那我畫給你呢?”

“那就半個月。”

葉翹綠認真地繪畫,賺得半個月的飯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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